姜卿在看到沈知意的瞬间就开始捏着帕子掩唇轻笑，她腕间那枚金镶玉的镯子更是在太阳下晃得刺眼。
女人故意提高声调，笑道：“姐妹们快看，这不是咱们尊贵的沈世子妃吗？怎么穿着粗布衣裳在街上走？”
她身后跟着的五六个贵女闻言立刻发出夸张的娇笑，引得路人纷纷侧目。
绸缎庄的伙计也出来探头张望，连对面茶楼都有人推开窗子往下看。
面对这些贵女的讥讽，沈知意脚步始终未停。
青杏却气得浑身发抖，怼道：“还请姜小姐慎言！我家小姐...”
“你家小姐什么？”姜卿突然上前一步，绣鞋故意踩住女人的裙角，“听说连嫁妆都不要就自请下堂，该不会是你家小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？”
“刺啦”一声，女人素白的裙摆瞬间被扯开一道口子。
青杏惊呼着要蹲下去护，却被沈知意一把拉住站起身来。
女人面色沉静，仿佛被撕裂的不是她的裙摆，而是些无关紧要的布料。
她缓缓抬起头，目光如冰刃般射向姜卿，声音平静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寒意。
“姜小姐，请你说话放尊重些。”
姜卿被她这眼神看得一愣，但随即又觉得可笑。
一个被自己夫君抛弃的弃妇，有什么资格用这种眼神看她？
“尊重？”她嗤笑一声，故意拔高了声音，“沈知意，你配吗？当初你用什么手段嫁到镇北王府，整个京城谁不知道？现在被扫地出门，还装什么清高？”
她身后的贵女们也跟着帮腔，你一言我一语，瞬间便将沈知意贬低得一文不值。
“就是，听说世子殿下早就厌烦她了，要不是看在宁远侯府的面子上，早就休了她了。”
“可不是吗？听说最近世子殿下宠爱的是苏雨荷，那苏雨荷可是个妙人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，比她这个只会装模作样的世子妃强多了。”
“我看啊，她这次回侯府，肯定是想让侯府给她撑腰，好让她继续赖在王府里。”
青杏气得浑身发抖，想要冲上去和她们理论，却被沈知意死死地拉住。
她知道，和这些人争辩没有任何意义，只会让她们更加得意。
就在这时，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：“姜卿，你在这里做什么？如此喧哗，成何体统？”
众人循声望去，只见沈令仪正缓缓走来。
她身穿一袭淡紫色长裙，身姿挺拔，气质高贵，宛如一朵盛开的雪莲。
随着莲步轻移过来，瞬间便与周围那些庸脂俗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原本还在看热闹的人群此刻也对这位宁远侯府的嫡女议论起来。
“那不是沈大小姐吗！瞧瞧那身段，那气质，这才是京城第一才女！”
“可不是嘛，虽说沈二小姐是她的妹妹，但两人气质却截然相反…”
看到沈令仪出现，姜卿立刻换上了一副讨好的笑容，迎了上去：“令仪，你怎么来了？我今日只是正好碰到世子妃，和她叙叙旧而已。”
沈令仪淡淡地瞥了沈知意一眼，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，语气冷淡地回道：“叙旧？我怎么听着像是在欺负人？”
姜卿见状，连忙解释道：“令仪，你误会了，我怎么会欺负世子妃呢？我只是关心她而已。”
沈令仪冷笑一声，没有说话，只是看向女人的目光更加冰冷。
沈知意知道，沈令仪一直都看不起她。
在沈令仪眼中，她不过是一个为了嫁入王府而不择手段的庶女，一个让她感到耻辱的存在。
哪怕这门亲事是她沈令仪不想要的，但她也只会觉得是自己这个庶女捡了天大的便宜。
“姐姐。”
沈知意低声唤道，做足了礼数。
女人仿佛这才注意到她一般，眼神中带着一丝轻蔑：“世子妃怎么这副打扮？莫不是王府苛待了你？”
她这话看似关心，实则暗藏讥讽，仿佛在说沈知意在王府过得有多么凄惨。
姜卿原本还以为这两姐妹关系有多好，见到这一幕倒是立刻会意，跟着掩唇笑道：“令仪，你有所不知，世子妃可是连嫁妆都不要就自请下堂了，想必是在王府犯了什么错，不好意思说出口吧？”
沈令仪闻言，眼底有几分讥讽，语气冰冷起来。
“沈知意，你嫁入王府是你的事情，不要给侯府丢人现眼！还有，既然已经嫁人了，就要恪守妇道，不要整天想着回娘家告状，让人笑话！”
她顿了顿，又意有所指地说道：“听说最近世子殿下对苏雨荷很是宠爱，苏雨荷不仅才貌双全，而且还怀了世子的孩子...妹妹入府一年，却迟迟没有动静，看来这生孩子的事情，也是要看缘分的。”
说者无心，听者有意。
沈知意知道女人这是在故意羞辱自己，嘲讽她嫁入王府一年都没有怀孕，不如一个刚进门的外室。
青杏见状，却再也忍不住了。
她大声回绝道：“大小姐，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家小姐？我家小姐才是世子妃，那苏雨荷不过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狐媚子！”
“放肆！”沈令仪厉声喝道，“一个丫鬟而已，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？以下犯上，该打！”
话音刚落，她身边的丫鬟便立刻上前，狠狠地扇了青杏一巴掌。
青杏被打得嘴角流血，却依然倔强地瞪着这群女人。
沈知意心疼地扶住青杏，眸光寒冷至冰点。
“姐姐，你太过分了！”
“过分？”
沈令仪侧过脸，忽然轻笑出声。
“我只是在教训一个不懂规矩的奴婢而已。倒是你，沈知意，你最好安分守己，不要再给侯府惹麻烦！否则，别怪我不念姐妹情分！”
说完，她不再理会身后的主仆二人，转身对姜卿说道：“我们走吧。”
姜卿再临走时也得意地看了沈知意一眼，仿佛在说：“看到了吗？就算你是侯府的女儿，也一样被我踩在脚下！”
然后，她才心满意足地跟着沈令仪离开了。
青杏捂着红肿的脸颊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。
沈知意指尖发颤地抚上小丫鬟的伤处，那鲜红的掌印仿佛烙在她心口。
周围贵女们的窃笑此刻也像毒蛇般缠绕上来，她猛地抬头，却见人群外一道身影正逆光而来。
“哟，这不是谢世子的世子妃吗？”
懒散的嗓音带着几分戏谑。
众人循声望去，只见一位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斜倚在绸缎庄的廊柱旁。
腰间玉带垂落，手中折扇轻摇，眉眼间尽是风流恣意。
是那位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小王爷，顾长珏。